出行文化

七  余论

王充是我国古代的一位伟大的唯物主义哲学家。他继承了先秦的唯物主义哲学,吸收了他的先行者的进步思想,创立了一个比较完整的古代唯物主义思想体系，在 我 国哲学史和思想史上立下了伟大的功劳。

在先秦时期，作为秦汉时代的统治阶级的新兴地主阶级在其对奴隶主贵族的思想斗争中，曾经利用唯物主义思想反对过奴隶主阶级唯心主义思想。当时作为新兴地主阶级的思想代表的是法家，而以孔孟为首的儒家则是奴 隶主贵族的思想代表。这一斗争一直延续到西汉初叶。以后由于地主阶级遭到了农民阶级的愈来愈厉害的反抗,他们为了 巩固 自己的统治,于是抛弃了唯物主义思想,反转来捡起了为自己所反对过的儒家的思想旗帜。随着社会阶级分化的加剧和社会危机的发展,这个阶级的思想代表又在儒家思想的旗帜下,从右面发展了它,造成功一个系统的神秘主义的思想体系。相反地，唯物主义思想在这时却以非法的形式出现了。同时，它的阶级基础也发生了相应的变化。作为唯物主义思想的社会基础的已经不是先秦时的地主阶级,而是受他们迫害的阶级、阶层和知识分子了。这一点愈来愈明显,在王充身上有着 最 完全的表现。

王充的思想体系是神秘主义的思想体系的对立物。有比较才能鉴别。有鉴别,有斗争,才能发展。王充在反神秘主义思想的斗争中也就发展了前此的唯物主义思想。例 如，神秘主义者讲到了“气”、“阴阳”、“感应”...·.·等命题，都是唯心主义的;王充也讲到了它们,但赋予它们以唯物主义的形态。同样,王充思想中的缺点也是和神秘主义有关联的，例 如，神秘主义者胡说什么“符瑞”“灾异”等等,王充对此没有作根本否定,却简单地把这种捏造宣布为自然所固有的事物了。在这些问题上,王充的唯物主义就转到了自己的反面,实际上是落进神秘主义者的陷阱中去了。因此,一方面王充的唯物主义较之过去是更完备更具体了,但另一方面,在唯物主义后面却拖着一条神秘主义的尾巴。

王充用唯物主义系统地解释了各种自然现象，清除 了神秘主义者强加在自然现象上的“上天”、“神”等等秽物。他不仅要打倒天上的“神”,而且进一步反对地上的鬼神和迷信,树立了系统的无神论的理论。这样,王充就把反 神秘主义的斗争贯彻到底了。因此,王充虽然还不能彻底摆脱“天人威应'思想的影响，他在人们的社会关系方面 却极力拒绝“阴阳五行”的迷信,而把人们的社会关系看成纯然是客观存在的东西。但由于他不能理解人们的社会关系的本质，将 其 简单地归之于自然力量的盲目支配,他又掉进宿命论的泥潭中去了。他曾说;“命,吉凶之主也，自然之道，适偶之数;非有他气旁物、厌胜威动、使之然也。”(《偶会篇》)所以,从主观愿望上说，王充想赋予他的社会思想以纯粹的唯物主义的形态，但 结果却产生了更严重的缺陷一一自然宿命论。这种缺陷又倒过来拖住了他的唯物主义,把他对神秘主义的妥协用宿命论的形式体现出来。

从反对神的拟人化出发,王充进而反对人的拟神化。具体地说,他反对“儒者说圣太隆”,把圣人作为偶像来崇拜;反对“先知”和先验的知识,把圣人的学说当成万古不变的教条他要求批判地学习各种学说和各种著作,创立新的思想体系但由于他的唯物主义仍然没有超出直观的、朴 素 的唯物主义形态，他就不能理解人类思想的辩证发展过程,不能完全科学地评价各种学说和各种著作。他的整个思想体系的躯干座落在唯物主义的基础上,但又用唯心主义、特别是历史唯心主义支持着它的摇摆的身体。

王充的思想是有缺陷的。这和当时的社会发展程度的低下、阶级斗争条件的不成熟性、生产规模的狭小、自然科学的极端幼稚有不言而喻的关系,同时这和他的阶级 地位的两面性更是分不开的。但就他所处的时代来说，他的 思想无疑是真正伟大的。他继承了前此的唯物主义思想，并力图把它运用到各个方面,特别是在社会思想中贯入一些唯物 主义的精神,是很不容易的。他在神秘主义思潮的浓雾中，逆流 而进，不仅要冒思想上的风险，而且要冒政治上的风险。如果没有极大的理论勇气,没有为真理殉道的精神，这是不可能 作到的。他的整个思想体系洋溢着批判的战斗精神，甚至表现在文字的通俗易懂和文章的论战性的体裁上。王充的思想具有深刻的革命性和现实性。他在巩固汉刘统治的掩盖下,无情地暴露了当时社会的黑暗腐败现象。他在保护儒学的外衣下,彻底地批判了汉儒的神秘主义思想体系。因此王充堪称为当时伟大的思想家。

只有马克思主义才能克服王充思想中的缺陷，成 为改造世界的强大武器。可是,只有现代工人阶 级才是马克思主义的物质体现者。工人阶级一旦掌握了自己的命运，也就打开了从必然的王国通向自由的王国的道路。王充的自然宿命论是反动统治者强加给劳动人民的一个思想包袱。善良的劳动者背着这个包袱经历了阶级社会的无数灾难与痛苦。痛苦迫使人们去斗争，斗争的结果打倒了剥削阶级，也定要抛掉这件陈旧的包袱。我们面对着我们祖先的 这件残破的包袱,不免觉得他们是做梦似的好笑。但当时人们背上这件包袱，正象我们现在要甩掉这件包袱一样,同是必然的。我们的任务不是要王充给我们以马克思主义,而是用马克思主 义 给他以科学的总结,用以丰富我们的社会主义文化宝库，用以促进我们伟大的社会主义革命事业。